作者:佚名       来源于:中国书画网

转变时期的五代书法思想
    唐王朝亡,五代继起。马宗霍、祝嘉都将五代视为李唐遗响,而附其后。这五十年,虽无巨星,然而,却酝酿着一个大时代。书法至唐末,古法荡然,而赵宋书风,焕然一新。五代处于两个大时代之间,既是前朝风气的终结,又是后一个时代的先声。与其附五代于唐,不如置于宋前。从文学、绘画、书法实况看,五代都呈现出新风气萌芽的征状。
    在文学史上,唐诗、宋词并称。其实,词至五代南唐后主才卓尔独立,李煌实可称之为宋词之祖。而影响宋代最大的,莫过于绘画。其中,最值得一提的,便是西蜀主孟昶与南唐后主李煜。
    孟昶(919年一965年)是五代西蜀末代的君主,公元965年降附赵宋,至汁梁(今河南开封),同年即卒。
    李煜(937年一978年)是南唐末代君主,公元975年降归赵宋。其后,因所作词多有怀故念旧之情,触怒太宗,寻赐死,年仅四十二。
    孟昶对中国文化的贡献有二:设画院,创楹联。
    宫廷设画院,始于汉。汉有画室,唐设画官,而正式设立画院,却在西蜀、南唐。
    明德二年(935年),孟昶特创翰林图画院,并授大画家黄荃“翰林待诏,权院事”。“权院事”,即主持画院的意思。从此,历朝相沿成制。画院有“按月议疑”的规定,即每月研讨绘画上的问题。孟昶有时也亲恭其事,如广政十九年(956年),画院研讨赵忠义、蒲思训二人所画钟馗的优短。赵画以第二指挑鬼目,蒲则画钟馗以拇指刻鬼目。“权院事”的黄荃认为思训之画优于忠义,孟昶以为二人“笔力相敌,难议升降”。自然,在题材上,是承唐吴道子的遗风,而在制度上,却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。中国书法,从宋代开始,便与绘画相提并论,不仅在技巧上彼此渗透,而且在美学原理上,归于一致。这种大合流的趋势,正是五代所孕育的。
    宋人张唐英撰《蜀梼杌》载:“后蜀主孟昶于归宋前之岁除日题桃符板于寝门云:‘新年纳余庆,嘉节号长春’。”《后蜀世家》亦载此事:“孟昶命学士为题桃符,以其非工,自命笔题云:‘新年纳余庆,嘉节号长春’。”
    孟昶于965年降至沛梁,因此,题桃符即在964年。因在岁末除夕题桃符,其后的春联也便由此开其端了。至明太祖朱元璋以帝王之威,号令天下于春节贴联,风气为之一开,并由此而派生出寿联、挽联、喜联之类。于是,从帝王的宫殿至文人的斋室,楼台亭榭、庙宇园苑,乃至酒店茶肆,无不以联额去美化、装饰,以供观瞻。华夏风俗贯之千余年,至今不衰。这件事,对书法的影响极大。书法从此成了装饰美化环境的艺术,从文人的书斋中走了出来,与大自然融为一体,成了室内室外最具民族特色的装饰手段。孟昶因学士所题字不工而自命笔,足见追求美感的意图已十分明显,可以想见,其书法技巧,非寻常等闲了。形式的变化,不能不影响到思想观念。当书法被用以装饰“寝门”,成为建筑的一个组成部分,求美的思想当然强烈了。中国书法,在殷商时代,是书刻于甲骨,在两周是铸镂于金石,在汉是书刻于简石,但甲骨金石之类,无异于后代的纸张。从南北朝起,有了摩崖,运用范围扩大了,而至五代,楹联之创,更拓开了书法艺术的新天地,审美意识更为强烈,这种自觉意识,对书法的影响极大。
    孟昶创画院之后,南唐中主李璟亦效昶之所为,设立了翰林图画院。李煜嗣位后,沿其父所创制度,并发展了画院。
    宫廷画院的设立,使天下英才一时云集翰苑。大画家黄荃及其二子居宝、居案及高文进都供职于西蜀画院。在南唐供职的大画家,有周文矩、董羽、董源等。这些一代高手大师,都先后随其亡主至汁梁。在孟昶归宋到李煜降附这十年间,天下英才,云集汁梁,这是赵宋绘画繁荣的一个历史原因。
    孟昶书、画皆佳,李煜因文名太隆而掩盖了他在书、画方面的成就。《书史会要》对李煜书备极称颂,谓为“不减柳诚悬”。又说李煜“作大字不事笔,卷帛书之皆能如意,世谓‘撮襟书”’,他行笔作“颤掣之势”,时人谓为“金错刀”。张丑《清河书画舫》称,大画家周文矩自谓其“行笔瘦硬战掣,全从后主李惺书法中得来”。这是书、画用笔技巧互相渗透的最早记载之一。而李煌自己,也以书法技巧作画,相传,他画竹自根至梢,虽极小者亦一一勾勒,自谓“铁钩锁”,并称“唯柳公权有此笔法”。以书作画,虽盛于宋、元,而开风气却在五代。
    书法难以摆脱实用,晋唐人将审美与实用结合并重,至五代,纯艺术(如绘画)思想的介人,无疑使书法向审美的范畴更靠近了。何况,孟昶、李煜,皆善词藻,尤其是后主,词名极隆。书法家的构成,已从此前的文人向艺术家转化,宋元以后的书法家,几乎无不兼擅诗、画。
    五代书家,以杨凝式享誉最高。杨凝式,字景度,时人号为“疯子”。他是继张旭、怀素后,沉人狂草而得“疯”名的。李瑞清称,杨凝式为“由唐人宋一大枢纽”。杨凝式“通分于草”,“带行人真”,“侧锋取态”,欹侧取势,虽由颜、柳而上溯二王,但已变唐人规矩。如《海岳名言》所称:“杨凝式如横风斜雨,落纸云烟,淋漓快目。”
    从大趋势看,五代书坛,较之前朝后代,虽然显得寂寞,但却是过渡的时期,即从此前的古典主义向其后的表现主义过渡。书法思想在这五十年间的变化,远较书法本身为大。
    大凡一种新流派的产生,总有一个思想、观念的酝酿期,唐前的人,视书法为“写字”,而宋以来,则看成艺术创造,这种思想、观念的转变期,正是五代。如学术界所谓“唐人尚法,宋人尚意”,从“法”向“意”的转变,恰好是这个战乱频繁、天下分裂的时代。
    过去,书法史多重形式的述评,探源索流,罗列名家,而较少关注观念的流变,尤其对萌芽期的新观念,颇为疏忽,故对五代,叙述极为简略。当我们审视宋代书法时,不能不追溯前代,于是,才发现宋代的书法观念是受胎于五代的,在五代为依稀可见的始蒙细流,在宋便汇为浩浩荡荡的新潮。而唐代拘守法变的传统,在五代亦渐弱化。故五代为承上启下,吐故纳新的枢纽。





上一篇笪重光论书“非工力深者不解其难”

下一篇傅山提出“四宁四毋”以“挽既倒之狂澜”



 【相关文章





版权声明:文章观点仅代表作者观点,作为参考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部分文章来源于网络,如果网站中图片和文字侵犯了您的版权,请联系我们及时删除处理!转载本站内容,请注明转载网址、作者和出处,避免无谓的侵权纠纷。